玉米糖水我的1989记忆河池

玉米糖水

玉米糖水,本名韦清春,年9月至年7月在龙湾初级中学就读。年进入社会,在龙湾乡内闷村务农至今。

我的

◎玉米糖水

公元年,时逢龙湾中学建校50周年,不少校友为绿化母校,捐资开展了植树活动。之后,有校友提议,以“我与龙湾中学”为主题,面向所有50年来在龙湾中学工作和生活过的师生,举行一次征文活动,让大家都来说说自己的故事,说说自己与母校之间的故事。有同学就问我: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?我当时心上忽地一惊:我这样的人,在这样的时候,也可以说点什么吗?因之,惶恐之中聊作数语,以试包容。

引子

1

初见

上世纪80年代、各乡村、各街道、各建筑物上,口号和标语随处可见。在龙湾乡上培村半山腰一处三路交汇的地方,竖立着一块巨大的语录碑,上书“好好学习,天天向上”几个大字,宋体,颜色鲜红,非常壮观。这一处语录碑,是龙湾乡当年比较知名的地标性建筑,从县城方向往龙湾乡出发,过了中旧不久可见语录碑;从百旺乡八甫村方向而来,稍过龙湾乡下映屯,也能看到语录碑;从新民村、琴棋村、内闷村出发,相约赶龙湾圩市的,多会说这么一句:你先到的话,就在语录碑那里等我一会儿。

我家住在内闷村三甲屯,那里也是红水河流域,属于为红水河聚水的地方。从家里出发,绕过六处山坳口,渐次下行,大概两个半钟头的脚程,来到上培屯。从语录碑背后转出,一眼就能看到奔腾而去的红水河。现在还能记得初见红水河时心中的那种震撼。要知道,在我们屯里,能够一次性看到很多集中在一起的水,水面也不会宽于两张八仙桌。七月,正值丰水期,满涨的河流,像一练狂野的赤蟒,冲出山峦,直往天上冲去。我站在语录碑前,一度凝噎,那么多水,而且它……还是动的。不禁喃喃道:好长的水啊。父亲挑着柴火在后面跟着,应了一句:盘灰赖,跟内肉类眉(本地壮语:笨,上头还有来水呢)。我不以为然转过头,呵,赫然巨流气势恢弘,犹如狂野的山谷之王,破山而来,呼啸而去,轰然有声,瞬间在我位于山腰的视野里,和这如潮天路连成一体。当时我13岁,就这样被一段巨流吓傻。也正是那一刻,我确信我已经从闭塞的山里,来到外面的世界。来到一个有楼房、有河流、有集市、有公路、有车来车往的地方。瞬间,我似乎明白了老家蓄水池里漂起的恼人绿苔,在汹涌翻滚的河水里是多么的不值一提。直至多年之后我回想起那个上午,才知道天下莫柔弱于水,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。

年9月,我在龙湾中学注册念了初一。

相传天地初开,群龙开辟河道于蛮荒之中,两条龙一前一后行水于红水河,到了龙湾这里,前面的龙回身招呼了一下同伴,造成红水河在龙湾这里出现了一片较为宽阔的水面,龙湾也因此得名,后人似乎也愿意取不忘来路弯头酬恩之意,以此勉励这方水土的后生们,胸怀四海志不忘乡梓情。如今龙湾这一地的黎民,大多顾友顾家,同声同气守望相助的风气蔚然,可以从集日市亭下沙哑的猜码声听出来。

龙湾中学就坐落在宽阔水面的南岸上。

学校大门朝河而开。主体是一栋三层的教学楼,由于外墙米石混有方解石粒,太阳照射下熠熠生辉,看起来还比较新,在我眼里,它甚至比乡府大楼还气派。不过所有的硬件,几乎一口气可以数出来,三张没有硬化的篮球场、两张水泥制台面的乒乓球桌、两栋砖瓦结构的宿舍楼、几架粗铁管制成的单双杠、洼地里填上几担河沙就是跳高跳远用的沙坑。物理课和化学课共用实验室,永远是三个酒精灯加少量玻璃器皿。

年,国家发展经济建设的五年计划,已经进入第七个五年计划的第一个年头,然而物质仍然比较贫瘠。好生活真的来之不易。

那一年9月,我摘下红领巾,站在龙湾中学大门前,站在自己青年时代的门口。

2

倦逸

起初两年,平静寡淡如一江秋水,唯有变着法儿疯玩才能打发青春期驴般的犟气。十三四岁的年纪,玩什么呢?那时可没有穿越火线和王者荣耀。

我们会在饭后三五成群走过铁索桥,来到龙湾中学对岸,沿着公路毫无目的地游荡,甚至无聊透顶地赌起下辆来车的颜色。一起弄辆28寸自行车在粮所门口坡道上肆无忌惮地往下冲,朝着远处的女同学拉风地大呼小叫;我们会穿过铁具社下面的抽水房,顺着抽水管道边上的斜梯,来到河滩上,捉弄那些被困在浅水窝中的小鱼,筋疲力尽后又扔进河里,揣测它造化的种种可能;更甚者是在洪水后,恶作剧地用淤泥捏了颗骷髅头,用以吓唬胆小的同学,一边抱头鼠窜一边捧腹大笑……

更多的时候,会趴在三楼教室的窗口,半天半天地望着翻卷水花的河面,猜想它将要去的是一个怎样的远方。

在校园里,嬉闹的方式总是层出不穷。在停电的周末,淘气的同学躲在某个崎角旮旯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怪声,吓得女同学花容失色惊叫连连。最后往往是被老师那道手电筒的光芒吓坏了,跑得连拖鞋都掉了一只,过后灰头土脸央求真正胆大的同学,一起去寻找。也是为了寻开心,我们专门在食堂的蒸饭师傅准备把所有饭盒都装进蒸笼时,才提着自己的两只饭盒出现。这时候蒸饭师傅的眼神好像吞了绿头苍蝇般厌恶而绝望,要知道往那个圆形蒸笼里装饭盒,可比往砖窑里装生砖复杂得多。砖头都是统一尺寸,而饭盒有各种各样,有圆形的、圆柱形的、圆桶形的;有方形的、长方形的,还有一种类似鞋模的流线形的;有大有小、有高有矮、有带把的、带支架的、带提手的,甚至还有用麻绳绑的。蒸笼就那么大容量,如何把各种样式的饭盒妥善安置,非常费工夫。装得太过密实,不利于蒸汽循环,要是太过疏松,又担心最后剩下几只饭盒容纳不下。当师傅们以为所有饭盒都安置妥当、准备盖笼起火时,你才提着两个饭盒出现,这时候他至少要把蒸笼里两到三层饭盒提出来,重新翻装,才有可能为后来的这两只饭盒腾出地方。那场面,现在想来,真是缺德。

懵懵懂懂地混了三年,年就到了。

3

雷霆

年,是我的中学时代转折阶段的一年。这一年有两个关键词:中考、毕业。而我的心情,却如门前那湾冬水,萧索且毫无生机。

不知道为什么,那时带给我压力的,不是中考这个词,而是另一个:毕业。这意味着过了这一年,大家要离开了,不但离开学校,同学间也要挥手自兹去,萧萧班马鸣了。终将有些同学,和那翻卷着水花的河面一样,它所将要去的,是一个怎样的远方!我已经忘记当时自己的心态,高中在另一个地方,县城仍然显得非常遥远。一些声音在交战:读高中,后面必须接着读大学,最少也得七年,家中能生钱的,就是一头母猪;上中专,也得三到四年,还得有比较好的成绩,家中能生钱的,仍然只是那头母猪……

也许,我就到这一步了。

日子过得不咸不淡,每天假装很努力,每个深夜细细听着河道里依稀传来的涛声,把一根白烛点了又灭,灭了再点,期望火苗里那根细细的烛芯,会突然绽放出预示好运的红花。手上的模拟题会做的全做完了,也没有等来白烛开花。

初三下学期那年,发生的那件事情,虽然和我们这些半大的孩子没有任何关联,然对于我来说,它却实实在在地,在我的内心炸出了一个窟窿。龙湾中学和乡府大礼堂只隔着一片菜地。穿过菜地,乡府大院的围墙上有一道可容一人通过的窄小木门,那天晚上,木门正好没上锁,我饭后无事,穿过木门来到乡府礼堂,看看那里在放什么电影。就这样,我看到了一部纪录片。夜深了,我从乡府礼堂走出来,从黑夜深处走出来,走回我的宿舍……其实,只有我自己知道,我回不来了,走不出纪录片里的情节。校园里静悄悄的,那时早过了熄灯时间,通往乡府的木门已经锁上,我蹑手蹑脚从墙上翻过来,还没落地,就被一双大手接住,是蓝华金老师,他把我带到办公室,才训了没几句,我就哭开了。蓝老师认为我哭是因为我认识到自己所犯错误的严重性,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为何哭得不能左右自己。

那件事在紧张的复习迎考中也没能淡出我的记忆,时常的一些小事,也让我哭得无所适从。直到后来到县城参加中考,躺在招待所的床上,望着天花板上缓慢旋转,吱吱作响的蓝色三叶吊扇,头脑里仍然充满了纪录片的画面。想了很多很多,想不明白,就一个劲想。我知道我从身体到思想,都出了一些状况。后来接触到一些心理学,我才明白,那叫阴影或创伤。

在那样的时候,那样的年纪,我不可能向谁诉说心中的恐慌和困惑,也不会有谁真正在乎一个男孩的成长。就像草地上、原野里,羊群已经安全生活了几生几世,只有我,成为掉进隐密深井的那一只。掉了,也就掉了,如此而已。

那一年中考,自然落榜了。六个科目总共考了分。年再考,再落榜。直到年,勉强被都安第二高级中学录取。

4

回望

一个人的一生,永远配不上岁月这个词。然而每每回想到在龙湾中学的那五年,仍然春潮泛滥水恣汪洋,似乎在这尘世间的某一段岁月,曾经存在过另一个我。存在过一个懵懵懂懂的、在荒野上到处奔跑的少年,而今他试图归乡放马种菊南山。

人们回忆起母校,可能更多的是回忆起教过自己知识的师长,回忆起自己在课堂上学到的知识。我非常惭愧,关于老师,我能够详细回忆起来的并不多,其中有一位,每次上厕所必然阅完整版人民日报,这当然是其他老师说的,我估计多半是笑谈。另一位比我们大不了几岁,倜傥昂扬,教英语,他每天五点起床,在自己宿舍门口锻炼身体,弯腰,扎各种马步,有时会用一根短棍,击打自己的肱二头肌。关于知识,我能够确认无误的,只有H2O一氧化二氢和勾三股四弦五。

当我回忆起母校,我其实回忆起来的是那段年岁,那段慌乱的青春。我用这种方式是要跟没心没肺的过去作一个了断,也可以说我是在缅怀甚至是凭吊。甚至有时候我会想,以及说我缅怀的是那群熟悉的故人,毋宁说我是在追忆这几年的青春以及青春的思考。又或者,我所缅怀的这群人,就是我的青春。

如果有人问我,你的少年时代,是什么时候结束的?我会毫不犹豫地说,。不管你怎么看,是的,我的答案就是。那一年,我从一种无忧无虑的疯癫,陷入一种胡思乱想的疯癫。那一年,我这样一个纯粹得不知天高地厚的懵懂少年,活生生地经历思想品德课上对立的真善美假丑恶。那一年,我开始思考知识分子应有风骨担当和道貌岸然的关系。对我而言,年是个分水岭,这一年我疯癫且固执,不断地自我肯定后又否定,知识分子到底是扎根学问、主持公正的表率;是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的楷模;是代表社会良知的典范,还是趋炎附势不辨是非阿谀奉承沽名钓誉?我朴素的思想始终认为,拿着国家的俸禄就得做好学问。做好是本分,做不好或不好好做就对不起良心。庆幸我的母校胸襟日益宽厚,桃李妖娆,盛世芳华,顾盼生辉。孩子们在这个孕育德行的摇篮里,不会总在安全的地方怒斥邪恶,不会在富裕的地方怜悯贫穷,不会在五十步笑百步后呼唤远离冷漠,不会在血痕淡去才计算生命的价值。在这片寄寓过祝福的土地上,为天地立心、为生民立命、为往圣继绝学、为万世开太平。

母校建校50周年,然之于我抑或朝夕以处的同学们,究竟也需要凭吊一下逝去的半部人生,发出自己的声音和表达了自己的思考,也能感受到有教无类的包容——而我唯一能够送给母校的,只有永远的敬意和无限的祝福。

编辑:审国颂陈昌恒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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